她不是足以和他演完人生那场戏的正旦,充其量是个小花旦而已。
她和画上的明月、古琴、黑鹰一般,是画里的点缀。
“你在做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子声线,异于平常的冷沉阴郁。
可浅媚手一抖,下意识便想把画往身后藏,却又顿住,只是随手扔在即将送入火堆的其他字纸中,然后伏跪在地,低声道:“臣妾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天霄捏紧了拳,控制着自己一拳打到她脸上的冲动。
她有多久没有如此生疏地和自己见礼了?
一板一眼的君臣大礼,尊崇却疏远,瞬间将他们曾经的恩爱无间和生死不渝抛到了九霄云外。
仿佛他只是她初次相识的陌生人!
唐天霄没有让她平身,由她跪在地上,缓步走入屋中,打量着周围渐觉陌生的陈设。
艳丽多彩的帷帐撤了,妆台上簪饵珠饰收了,晶莹夺目的水晶帘没了,连地上的红丝毯也不见了,露出光秃秃的漆黑金砖。
颇有异族风情的花瓶还在,却连片绿叶子也没插。
跪在地上的女子未着脂粉,漆黑的长发连辫子都没结一个,散散落落地随意铺在她一身缟素单衣上,连面庞都盖住了一半。
他只看得到她发白面颊上纹丝不动低垂着的黑黑眼睫。
自他来到这屋里,她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他冷笑着问:“可浅媚,你是打算把这里布置成那个北赫男人的灵堂了?”
香儿、桃子等人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不该自己听到的,还是听不到好。
后宫里死无葬身之地的事多得很。
可浅媚眼眸转动了下,低声道:“没有。臣妾常惹皇上生气,只想收拾简朴些,好好学着怎么修心养性而已。”
“修心养性?”
唐天霄半蹲下身,对着她的面庞,“就为了朕把你那些好情郎好同伴都给诛杀了,你就要修心养性?你在床上百般献媚讨好朕时,怎么就没想过修心养性?”
他说得阴损,话语里却已是抑制不住的伤感,连声调都似柔和了些。
可浅媚眼睫湿润,却低低笑道:“他们与你为敌,给诛杀了是他们活该。可浅媚狐.媚惑君,若给诛杀了也无怨言。皇上既然留了臣妾一条命,臣妾自然要学着修心养性,也算是为皇上的龙体和大周的社稷着想吧!”
唐天霄气结,别过脸忍下怒气,随手翻了翻她即将烧毁的字纸,再问道:“你凭什么烧去朕写的东西?”
“臣妾以为皇上不要了。”
可浅媚扫了一眼,答道,“皇上若想留着,臣妾呆会便收拾了送去乾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