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这么不想要朕留下来的东西?”
他捏住手中的一张纸,扔入火盆中。
火焰再度腾起,可浅媚的眼睛被映得有点儿红。
她低哑道:“臣妾要不起!”
唐天霄盯着她的侧脸,眼睛也似给映红了。
他逼问:“到底是不想要,还是要不起?”
可浅媚笑了起来,哽咽道:“是皇上自己说过,我不配!是皇上自己说过,我们已一刀两断!”
这话的确是唐天霄在她被带回宫的那天晚上说过。
但他想收回,可以吗?
他本来是打算兴师问罪的。
可此刻,看着这满室的苍茫零落,看着这个无数次在他怀里撒娇的刁蛮小女子孤凄凄地跪着,他满腹的怒气和恨意忽然之间就发作不出来。
凭他之前怎么想着她的可恶可恨该杀该死,到了真面对她的这一刻,硬起来的心肠总是不知不觉间柔和下去。
何况,他听出了她声调里的微微颤抖和哽咽。
他想,他已改变了主意。
每次争执,都是他先低头。
这是他宠起来的娇惯性子,可他似乎愿意继续这样宠着。
她的一言一行,的确是在践踏他,羞辱他;可也许她真的年少任性,也许再长大些,真的会改好些。
他喉嗓间有焦躁而屈辱的凝噎,但他深吸一口气,已真的打算再次屈服,收回自己所说过的一切。
这时,可浅媚盯着那快要熄灭的火焰,忽然又道:“我也想着,我们一刀两断比较好。我不想每次侍寝后,回忆着同伴的鲜血懊恨愧疚。皇上,我是北赫的公主,并且和信王交谊非浅。”
唐天霄倒吸一口凉气,膝腿间仿佛有片刻的无力,竟坐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可浅媚!”
他盯着她,痛楚难耐地一声低喊,才喑哑着嗓子继续道,“是他们先要取朕的性命!你原来懂得的,难道现在就不懂得了?”
可浅媚依然没有正眼看他,失神地说道:“原来……原来,我并不知道我们之间会隔了那么多的鲜血,那么多的仇恨呀!”
但后来的那么多的鲜血和仇恨,不都是由她的私逃引发的吗?
唐天霄头部又开始疼痛。
他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判断力,还是该怀疑可浅媚异乎寻常的逻辑。
他等不到她的屈服,便自己先屈服;她不给他台阶下,他便找台阶给她下,只要能成全这段两人都已倾心付出太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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