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闷闷地问:“预备把我送哪里去?”
庄碧岚道:“信王爷也几度问起你,想来很是挂怀。他目前在南华城,距前线有一段距离,暂时还算安全。我让小刀送你过去,先在那里休养一阵吧!”
提起李明瑗,可浅媚心底已是五味杂陈。
她曾把他当作爱人,当然他也是她的亲人;自恢复少时记忆,她已知他的的确确是她的亲人,也许还是唯一的亲人。
若按张静雪的辈分,她本该叫他一声姑父。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的感情已完全变了味。
她不想当他的棋子,可终究还是为了那遮蔽了满心满眼的鲜血自愿做了他最有利的棋子;他对她并没有真正的男女之情,但他疼她惜她,显然也没有完全把她当作棋子。
他们……还算是这世上可以彼此相依的至亲之人吧?
她摸了摸自己挺起的小腹,低声道:“好,我回七叔身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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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碧岚行事极谨慎,料得唐天霄在镇中必有眼线监视,却让可浅媚换了男装假扮成自己的亲卫混在随从中出了医馆,又在城中混了一圈,才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由他的心腹近卫小刀亲自送往南华府。
一路之上,不时见到信王辖下的楚兵执了刀戟来去巡逻,往日繁盛的城镇却甚是寥落,连商铺客栈都没几家开张的。
小刀因庄碧岚再三嘱咐,生怕可浅媚动了胎气,引了马车只择宽阔平坦的官道行走。
往日畅通无阻的官道此时已是戒备森严,处处设着关卡,都需出示了庄碧岚的亲笔手谕才肯放行。
可浅媚自觉已恢复得差不多,但小刀颇有乃主之风,行事极为谨慎,沿路走得缓慢,竟走了三四天才赶到南华府。
却不知可浅媚沿路见民生凋敝,行人来去匆匆,全无大正月的喜庆气氛,回思两度随唐天霄出宫游玩所见的繁华热闹的景象,心下竟是说不出的难过沮丧,竟是巴不得快快到达南华府,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到南华府那天,天阴沉的厉害,看样子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小刀庆幸道:“这老天还算帮忙,如果在路上给风雪阻住,只怕公主身体吃不消。”
因可浅媚已经离了大周皇宫,他自家的公子更是反了朝廷,小刀并不以“淑妃”相称,只以其未嫁时的“公主”头衔相唤。
不论称之为淑妃,还是称之为公主,可浅媚都有些刺心。这两重身份,本该都与她无关。
只是现在若是有人称她为张二小姐,只怕她更不习惯。
进了南华府,找到李明瑗向来下榻的宅第,寻来管事的询问时,才晓得李明瑗这几日并未住在城内,而是留在了城外的营寨中,亲自看着练兵布阵。
小刀问:“公主,要不要让人安顿你先在城里住下来?想来营寨中都是些大男人,去了有些不便。”
南雅意倒是改换着男装跟着庄碧岚一直呆在军营中,可浅媚的肚子却已经日渐明显,连改男装也不大方便了。
而且,李明瑗并不是庄碧岚。
她沉默片刻答道:“走吧,去营寨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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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道城外时,风愈发大了,卷着狂沙扑喇喇打在马车上,让可浅媚疑心是不是下起了冰雹。
撩开帘子看时,正有一大团风沙击到车前,透帘而入,直直地扑在脸上,洒到了眼睛里,一阵地刺疼。
小刀忙道:“公主,风太大了,小心冻着!”
他说话的工夫,可浅媚已揉着给吹迷的眼睛,勉强看清了天际黑压压翻滚着的乌云。
她低声道:“这大正月的,可不是好兆头呢!”
小刀不解,只是掩紧风帽,让车夫加快了步伐,务要在暴风雪到来之前赶到营寨。
可浅媚轻声道:“暴风雪总要来的,早到晚到,哪里有差别?”
小刀不曾听清,问道:“公主说什么?”
可浅媚振足了下精神,道:“没什么。这都快春天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一个人骑马过去都没问题。”
小刀笑道:“公主说笑了,有小刀在,怎么着也会将公主安然送到信王爷身边。”
可浅媚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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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方至李明瑗所在的营寨。
但报上庄碧岚和可浅媚的名字后,守卫的将士并没有立刻放他们进去,而是急急遣人过去通禀了。
可浅媚已走下马车,看着前方连绵的营寨出神。
小刀已有些不安,笑道:“前线打得正厉害,这里信王爷亲驻着,想来防范得更紧了。”
又一道冷风卷过,可浅媚紧了紧身上的裘衣,还是觉得冷,却笑道:“幸亏雅意姐姐给我备了几件厚实的衣物,不然这样的春寒时节,实在难捱。”
小刀干笑道:“可能这里地处荒野,才格外的冷吧?”
片刻后,有人自内快步奔出,走至近前,却是当日在荆山将她接去见李明瑗的四方。
他向她行了一礼,低头道:“公主,王爷传话,公主若想回来,请带曹姑姑和卡那提公子一起回来。”
小刀茫然道:“曹姑姑?卡那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