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情?”简妍却有点恍神的样子,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哦,你说处罚那事儿啊?说什么情,通告都贴了。”
“那你找黄经理是为什么了?”我不由诧异,不是为了说情这当口你找他干吗?刚才陈子容骂简妍的话我虽然没再提可也听得清清楚楚,不论真假吧,可这当口何必再往夜路走,自己抹黑自己?
简妍却不回答了,脸色不太好,有些凝重的意味,末了冷冷一笑,用力一撅手上一根不知从哪儿顺来的2b铅笔。“我还没怎么收拾她她倒泼起我脏水来了,行啊你陈子容,姐还就跟你耗上了!”
对于简妍的脾气我没法说,她发完脾气就忙工作去了,这一点我挺佩服她的,要搁我想想这个月啥都没了还工作个鬼啊,一准找地儿伤感去了。这也是简妍挺看不上我的地方,说我看着挺灿烂成天唱着北京的金山上可其实私底下就是个忧郁姐林妹妹,啥事儿都往心里搁,捂馊了也不往出倒。
不管怎么说她是为了替我出气,怎么也算是因我而起。为这事儿我一下午心神不宁,左思右想了半天竟然鬼使神差地敲开了苏曼的办公室门。听到苏曼喊“进”的声音对上她瓷般柔白宁和的容色,我竟觉心里一定,连烦躁都似消去了不少。
“有事?”苏曼合上了手上的文件,站起身走到一侧沙发前坐下,再一抬手指向对面。“坐。”
这样一来我倒不好意思站着了。我在苏曼对面坐下,脑子里琢磨着怎么开口怎么组织语言,苏曼却似早已猜到了我的来意。“是为了你同事的事吧。”她淡淡一笑。“我听说通知已经下了,因为涉及到人身伤害,所以处罚挺重的。不过,也还在情理之中。”
“那可是——”我欲言又止。我本来想脱口而出简妍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陈子容先抢了我的单子。可是好歹我也是念过法律的人,不可能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不管基于怎样的民事纷争,先动手打人就是简妍不对。
见我沉默了,苏曼慢慢道:“陈子容在上报的时候提到我是目击人,要求我佐证你同事她确实动手打人。”
“嗯……”我知道苏曼肯定会实话实说,作为一个管理者,她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偏颇,无可厚非。
“但我记得我所看到以及听到的那一幕,关于你同事动手之前,陈子容对她有涉及到人格侮辱的挑衅。”苏曼悠悠道。
“啊……”我懵了。这么说来对简妍的这个处罚已经算是好的了么?后来我在简妍那里也得到了证实。确实是这样,陈子容本来死闹着还要告简妍,是苏曼说了这句话她才消停了。因为这涉及到对同事以及上司的言辞侮辱,有苏曼的佐证她当然没法反驳,这才默许了公司对简妍采取的内部处罚。
“我和你同事聊过了。这个月她并没有跑特别大的单子,损失也不会很重,你其实不必过于忧心。倒是你自己……”苏曼微微停顿,“你的心态不错,这次的事过去就算了,好好做,要相信公司,你有能力就一定不会被埋没。”
原来她也知道我被抢单的事了。我沮丧地想。也是,这种事情公司内部心照不宣的,何况简妍都动手打了陈子容。我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眼见苏曼说罢站起身来,似乎是要结束谈话了。我忙跟着站了起来。“我知道了,谢谢苏总。”我礼貌地道谢,一是谢她为简妍说了句话,二是谢她肯劝导我,甚至以一个平等的聊天姿态。她并不是我的直属上司,其实像这样冒冒失失的敲门她完全不用理我的。
“去工作吧。”她望着我微微局促的样子,忽而轻扯了下嘴角。“对了,谢谢你的咖啡。”
她说完便扭头走回办公桌后了。我一时怔住,我的……咖啡?我不懂,她秘书借口泡咖啡跟情人煲电话,这事儿不该是提都不要提的吗?怎么还主动告诉她咖啡是我泡的了?
苏曼仿佛看出了我的诧异,再次压下手头的文件,她微微抬眸望住我,片刻后眸光凝住,清浅一笑。
“我猜的。”
不知是不是我当时的情绪太乱,退出苏曼办公室后多半天我都没回过神来。刚才,对,就是刚才,苏曼那一笑竟让我瞬间有被击中的晕淘感。垂眸端坐,柔然中透着肃谨的静谧被突然打破,透亮的阳光下她轻牵嘴角的神情如蒙了一层薄纱,甚至那一抬头时发丝掠过颈项,耳垂上一只铂金链子轻轻荡过颊侧的弧线与光晕,空气中隐隐晕开的淡淡清香……我不想说得太琼瑶太肉麻,但也确实只能这么形容,天时地利与人和导致这一切都深深地击中了我那内心深处隐忍不发的情感集中营,令我直到下班回家躺上床都还有点后遗症的麻。
这个女人……真的很不错呢。
上次样品出现次品的事情苏曼后来真的组织了一个品质检讨会议,检查后得出结论是材料的采购上出现了问题,和技术环节没有关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苏曼行事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个公正不倚的,二话不说就裁掉了采购。我听简妍说那采购平时贪摸顺拿的事儿干的多了去了,为了吃回扣给公司购入价格昂贵质量残次的原材料也不是一次两次,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因为那采购是有关系的,听说他是公司管生产销售的雷副总的大舅子的女婿的叔伯兄弟。要说这关系也算是扯得够远够淡说白了有点扯淡了,可关键问题是那雷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