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我, 又不是我让她把脚磕断的。”
木大姑扭过头去,她心疼小侄女和大弟媳妇, 在拒绝了大弟木国峰后, 就追着江白凤离开了, 现在小侄女下乡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也得帮衬着,看看有什么是她这个大姑能做的。
“我看你就是个糊涂的,该疼的不疼, 再这样纵容木芸这孩子, 将来有你后悔的, 还有爸妈, 白凤这个后妈当的够不错的了,你们也别强求她做的更好的了,都是当爸妈的, 你们难道就能看着自己的亲闺女,被继女逼着下乡?”
临走的时候,木亚男还不忘对着一旁的爸妈叮嘱了一句,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 刚刚歆歆闹得时候,她这对爸妈, 都面露不悦。
可他们也不想想,木芸做初一, 难道她们母女还不能做十五吗, 亲母女亲姐妹还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闹矛盾呢, 别说木芸还不是江白凤亲生的,换做他们自己,还不一定有江白凤做得好呢。
“大哥,我也没时间啊,你知道的,我和秀儿都是工人,请不了太多假。”
木亚男离开后,木国峰盯上了弟弟木国庆,可木国庆也不想引火烧身,眼瞅着大哥家因为这件事都要闹分裂了,他是傻啊,这个时候凑上去,让大嫂对他们心存介怀。
说来他媳妇秀儿的工作还是大嫂帮忙弄来的呢,这时候他们站到木芸那丫头那儿,就里外不是人了,得罪了大嫂,以后对方在工厂给他媳妇儿穿小鞋怎么办啊。
最后只能木家老两口接过了每天来医院照顾大孙女擦澡换药以及一日三餐的工作,但木老太太的心里却不是那么情愿的。
不说她好不容易退休能够享几天清福,现在却要反过来伺候孙女的事,就说大儿子一家现在因为大孙女的事,闹得家宅不宁,这个罪过,老太太就得记大孙女头上。
现在木芸在她心里已经不是最初那个懂事孝顺的小孩子了,转而变成了自私自利的搅家精。
这一点,恐怕是做了治疗,真的疼晕过去的木芸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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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木家的氛围就降到了冰点。
木芸因为住院的缘故,暂时不受影响,木向党则是借口工作,干脆住在了车上,粮食关系转到了单位食堂,基本上不在家出现了。
唯一能够感受到江白凤母女变化的,估计也就木国峰一人了。
以前一日三餐都有江白凤细心准备,换洗下来的衣服,也有江白凤清洗干净,明明对方也有工作,可江白凤就是能够将这个家收拾的比那些媳妇不上班,全职照顾家里的女人更好,把木国峰这个男人,照顾的光鲜亮丽。
现在就不一样了,江白凤在和木国峰置气,每天不上班的时候,也不知道拉着小闺女干什么去了,饭不烧,衣服不洗,几天下来 ,木国峰就受不了了,对着那一缸脏衣服,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过惯了舒坦的老爷日子的男人,哪里还受得了这种工作之余,还得自己洗衣打扫的生活呢。
“家里的肉票呢?”
木国峰今天去看望大闺女的时候听他妈说了,孩子需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子,让他回家拿点肉票,她才好去供销社买点猪肉或是大骨头。
江白凤是一个持家有道的女人,木家的负担不大,加上木家还有木国峰和江白凤这两个挣钱的主力,家里的存款可观,粮布等票据也存下不少。
家里藏东西的地方都是固定的,可刚刚木国峰看了,不仅肉票不翼而飞,连带着家里之前囤下的布票粮票以及一些工业券之类的票据,也都不见了。
因此在江白凤回来的时候,木国峰就忍不住质问了。
“哦,那些,我给歆歆藏着,准备让她带去乡下。”
江白凤冷冷地回答道,只是站在家门口,将脚上工作时穿的软胶鞋换成了一双黑皮鞋,没有进门的意思,拎上斜挎包转身就要离开。
“你站住。”
木国峰不满妻子对他的态度,“那么多粮票布票,难不成都让歆歆带到乡下,你有没有想过,国庆马上就要结婚了,家里还有不少开销指望着那点东西。”
他觉得妻子就是无理取闹,但是他都纵容她这些天了,也该足够了。
“国庆和芸芸好歹也喊你一声妈,别寒了孩子的心。”
看着脸色越来越冷的妻子,木国峰的声音也渐渐轻了下来,直至消音。
和江白凤结婚那么久了,对方一直都是一个温婉大气的女人,木国峰还是头一次被她用这般冷漠的神情凝视,这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左右扭头,躲闪江白凤的眼睛。
“我这颗心,早就被他们寒透了,木国峰我告诉你,之前为了给你儿子买下长途车司机这个工岗,前前后后花了五百七十多块钱,为了给他娶媳妇花的彩礼钱以及修房子的钱我就不和你细算了,毕竟他是儿子,是你们老木家的根,给他花这些钱,也是应该的,但那五百七十多块钱让他躲开了下乡的苦差事,我的歆歆代替他们这对当人哥哥姐姐的受罪,这笔钱,我就要加倍贴补给他。”
江白凤恨恨地盯着丈夫:“我们的闺女,你不疼,我自己疼,至于你那自己摔断腿的姑娘想吃肉喝汤,就让她自己想办法去吧,告诉你,我不欠她的,相反,她欠了我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