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江白凤拎上挎包扭头就走。
她可忙着呢,家里的很多粮票布票都是限定杭市内使用的,她得找关系将这些票换成全国通用的粮布票。
可惜现在她也打听不到闺女会被分派去哪儿,不然专门调换那个地方的粮布票,还能再便宜些。
本来闺女长这么大,就没有干过农活,那身皮肤,又白又嫩,哪里是受得起风吹日晒的,江白凤打听了,知青分配到了地方,就和当地的社员一样,得靠下地干活挣的工分分粮食,自家闺女自己清楚,江白凤怕她在乡下干不了多少活饿着自己,只能提前为她准备好充足的粮票以及其他票据,好让她在下乡以后,不至于受太多的苦。
至于以后,她不是还在挣钱吗,以后她的钱,都是留给闺女的,还有木国峰,同样是他的女儿,没道理歆歆在乡下受罪,他这个当爹的还能和没事人一样,跟着他前头两个孩子,在杭市共享天伦之乐。
江白凤已经想好了,以后每个月她都要从木国峰的工资里截留一部分,除去家里的开销支出,剩下的都给闺女寄过去。
这样的方式看似结局了木歆下乡后衣食方面的问题,可江白凤这颗揪着的心,却依旧没有放下。
要是能够选择,她宁可把这些钱和票据都给木芸,只求她这个闺女,能够留在她的身旁。
“这婆娘真是翻了天了!”
在江白凤离开后,木国峰才气呼呼地骂出声。
本来安排小闺女下乡,不是为了锻炼她,改改她那骄纵任性的脾气吗,现在倒好,他这个婆娘是打算把家搬空了,让小闺女带到乡下去。
对自家的存款还是有一个大致了解的木国峰气坏了,带着这样财富下乡,还能起到锻炼的作用吗!
还有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想法,大儿子木国庆结婚的酒席钱,大闺女留在杭市,给她疏通关系找工作的人情费以及大闺女要是说好了对象,给她压箱底的嫁妆钱。
这些支出都得走公账,木国峰没有藏私房钱的习惯,之前的工资全都交到江白凤的手里,现在这些钱和票都被小闺女带走了,他去哪儿变出这些钱来。
可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廉耻心,回想着刚刚江白凤的脸色,木国峰最终还是没有跟过去逼着江白凤交出那些钱,只是颓然地抓了抓脑后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
要是没有下乡这件事,一定还好好的吧?
木国峰自我安慰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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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庆丰,好好照顾自己,那些票据还有钞票我都给你缝在了里衣的暗袋里,一路上好生保管,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给妈发电报。”
名单报上去了,所有知青的去向也定了下来,在木歆离开杭市的前一晚,江白凤搬到了闺女的房间,跟木歆挤一个被窝,促膝长谈。
“到了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收收你这暴脾气,在外头,人家可不会心疼你,尤其是去了那些有恶人的公社,反而还会因此让人记恨上你,每个地方不是都有知青吗,你就学着那些人,不要强出头,也不要太软弱,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直到要分开了,江白凤才发觉自己以往对闺女的教导还不够,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够适应一个全然陌生,没有亲人朋友的地方呢。
“妈,你没想过和爸离婚吗?”
木歆沉默着听妈妈讲完,试探着开口。
“胡说!”果不其然,江白凤想也不想就打断了闺女的话。
他们这个年代的人都这样,天塌下来都不见得会离婚,尤其对于女人来说,离婚就意味着失败,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都老夫老妻了,一辈子凑合着过呗。”
江白凤从来就没想过离婚,再说了,她要是离婚了,闺女怎么办啊,有一对离婚的爸妈,她还好说亲吗?
“你还小不懂,你爸挣得不少,要是离了,这些就都是那俩人的了,你也是你爸的闺女,凭什么就要少了你那份,现在我要是提离婚,最高兴的该是你那哥姐了,你妈没那么笨。”
经此一事,江白凤也有了私心,以后她是不会对那双白眼狼好了,相反,她要留在这个家里,为自个儿闺女争取她该有的权益。
“妈。”
木歆也没想过,能一下子劝成离婚这件事,只可惜她能够留在杭市的时间太少了,最重要的任务,还在庆丰,不然她有的是办法,将下乡的名额丢到木芸的头上。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她早晚还是得回来的。
木歆紧紧抱着一旁的母亲,将这件事放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