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丫鬟见小姐问她们今后的打算。
微云与淡月交换了个眼神,只听微云道:“小姐,奴婢与淡月早就打算好了,我们两条贱命,是小姐救回来的,这辈子只认小姐一个主子。等日后年龄大了,求小姐配个府里人,我们俩侍候小姐一辈子。”
欣瑶缓缓道:“既然打算跟着我,就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们可想清楚了?”
淡月朗声道:“小姐,我与微云若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就请老天打个雷,直接把奴婢劈死!”
欣瑶叹道:“何苦发这般毒誓,我自是信你们的。”
轻絮,梧桐均纷纷表示愿意与微云,淡月一般无二,欣瑶都让她们先起来了。
地上跪着的只剩下碧苔与芳新。
只见那芳新泣道:“小姐,奴婢家里还有双亲,弟弟和妹妹,跟小姐来京城三年,心里着实惦记他们,奴婢……奴婢想回家看看。”
欣瑶点了点头,笑道:“你有这心,为何不早点与我说?”
芳新泪如雨下,道:“奴婢舍不得离开小姐。”
欣瑶叹道:“真是难为你了,等我出了门子,你就跟大太太的船回南边去吧,回了家安顿下来给我捎个信。若有什么为难事,到老宅找福伯,他会帮你的。李妈妈,回头把芳新的卖身契还给她,再预备二百两银子给她带着。”
芳新见小姐不仅允了她出府,还这般为她着想,回想到小姐这些年对她的好,芳新拜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微云几个丫头均默默陪着流眼泪。
李妈妈背过身擦了把眼泪,上前扶起芳新,道:“小姐一辈子不问,你就忍着一辈子不说,真真是个傻的。”
李妈妈给微云几个递了个眼神。几个丫头心下明镜似的,纷纷簇拥着芳新到了外间。
屋子里静了下来,欣瑶向来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直直道:“碧苔。你说吧!”
碧苔一身桃红绫子袄儿,青缎背心,满脸通红,双手死命绞着绣帕,挣扎了半晌,才咬咬牙道:“小姐,奴婢不想去萧府,奴婢想留在府里侍候主子。”
“侍候主子?”
欣瑶笑得有些古怪。
“侍候哪个主子!”
碧苔狠了狠心,又羞又愧道:“小姐,奴婢愿意侍候三爷一辈子。请小姐成全!”
李妈妈未料到碧苔居然真敢把话说出来,刚想喝斥,却被欣瑶一个眼神止住:“碧苔,你要我如何成全你?”
碧苔的脸越发红的厉害,只低着头。不说话。
欣瑶看这丫头的样子,八成是动了真心,倒有些难办了。
她故意道:“碧苔,你到三爷房里侍候,年龄大了一样要放出去。”
碧苔猛的抬起头,道:“小姐,奴婢不愿意出去。奴婢只想侍候三爷,做牛做马都行!”
欣瑶叹道:“碧苔,姨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确定你要走这条路吗?”
碧苔滴泪道:“小姐,奴婢不想当姨娘,奴婢只要能跟在三爷身边。就是当个粗使丫头,奴婢都愿意!”
这一刻,蒋欣瑶从碧苔身上看到了爱情两个字,她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感动。
她很想对碧苔说爱情是不可靠的。是残酷的,是会让你粉身碎骨的;
她还想对她说,谁先动了情,当了真,谁就先输了;
她更想对她说,这个世道,丫鬟喜欢上了公子是件危及性命的事,投入与回报是不能成正比的。
她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个十五岁少女感情的土壤里,滋生了一颗叫爱情的种子,她如何狠得下心把那种子连根拔下,然后狠狠踩上几脚。
虽然眼前这个女子的爱情里,带着些许算计与心机,欣瑶还是决定帮这个女子做个赌注。
她道:“你老家还有人?”
碧苔如实道:“还有老母亲与哥哥,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