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瑶道:“李妈妈,你去看看三爷可在府里。他若在,让他马上来一趟。”
李妈妈应声而出。
欣瑶道:“碧苔,这件事情,不是我能作主,呆会我问过三爷再做定夺。如果他肯留你,我便作主让你去侍候他,母亲那里我去说。如果他拒了你,我这里也不能留你,过了年,与芳新一道回南边去吧,你可愿意?”
碧苔喜及而泣,连连磕头道:“多谢小姐成全,奴婢愿意,三爷一定会留我的。”
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蒋元晨就已坐在姐姐身边。
欣瑶打量着弟弟,不知不觉,竟已比她高出许多,且又生得这般好,怪道碧苔为了他,神魂荡漾,情思不快。
蒋元晨莫名其妙的瞧了瞧地上跪着的碧苔,道:“姐姐叫我来有什么事?”
欣瑶笑道:“有件事想与弟弟说,昨儿老太太送了两个丫鬟给我,你看看我这院里,统共就一个主子,下人倒是一大堆,也不能都带去萧家,弟弟,你看要怎么办!”
蒋元晨爽快道:“好办啊,得用的姐姐带着,不得用的,让母亲分到各房各院,年龄大的,要么配了小厮,要么打发出去,府里不都一直这么办的吗?”
欣瑶道:“弟弟,旁的倒也罢了,只是碧苔是我从老宅带来的,分到其它院里,我也不放心,弟弟,让她过去侍候你吧?”
蒋元晨惊道:“姐姐,这碧苔不是你身边得用的吗,不跟着你去萧府侍候,跟着我做什么?”
欣瑶微微叹了口气,敢情这傻小子一无所知,还未开窍。
碧苔自打三爷进门,只觉得心跳如摆,手心渗汗,乍听三爷这般说,不等小姐开口,忙道:“三爷,奴婢不愿意离开蒋府,小姐让奴婢挑个主子,奴婢跟三爷熟,想到三爷跟前侍候。”
欣瑶与李妈妈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蒋元晨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把眼前两人的皱眉看在眼里,颔首笑道:“我姐姐待你如何?”
碧苔见三爷脸上有了笑意,遂大胆道:“小姐待我恩重如山。”
“既然她待你恩重如山,她这会孤身一人嫁到萧府,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摸黑,你不在身边侍候着,帮衬着,偏要到我跟前侍候,是何道理?”
碧苔不料三爷有此一问,讪讪的说不出话来,扭捏了半晌轻声道:“小姐让我们自个挑去处,芳新想回南边,我就想侍候三爷!”
“姐姐!”
蒋元晨呼的一下子站起来,脸色一沉,声色俱厉。
“像这种背主的丫鬟,就该打出去,偏你还留着。我记得你叫碧苔吧。姐姐身边这么多丫头,就数你最爱装扮,想必是个心气高的。小爷我身边侍候的人多了去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再说了,像你这样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丫鬟,我可不敢用,也就姐姐好性,纵着你们,换了我,哼!”
碧苔急得眼泪都流下来:“三爷,三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
蒋元晨脸色铁青,偏过脸冷冷打断道:“姐姐,若无事,弟弟前院还有些事,先走一步,晚些再过来看姐姐。”
说罢,也不等欣瑶说话,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碧苔瘫倒在地上,两眼无神的看着门口,一脸茫然。
欣瑶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李妈妈,带她下去吧,今儿这事不许外传。”
李妈妈手上使了些狠劲,才把碧苔拉了出去。
刚刚碧苔的两句话彻底断了与欣瑶十年的主仆情谊,欣瑶允许她滋生爱情的种子,也容许她有小算计,也乐得成全她的心思,只是有一点,欣瑶绝对不容许这份算计到她头上。
这丫头长得标致,在听风轩也算得上出众,可忠实却远不如当年的冬梅,莺归,就是连微云,淡月也比不上。
蒋元晨在这件事情的表现着实令欣瑶感叹,弟弟到底是大了,很多事情已经看得分明,母亲与昊哥儿有他护着,尽可放心。
听风轩这一番周折瞒得了别人,瞒不过顾氏。第二日,顾氏借口秋水院人手不够,把芳新,碧苔要了过来。
李妈妈亲自把人送到秋水院,在二太太耳边轻语了几句,从怀里掏出两个丫头的卖身契及四百两银子递给边上的春兰,回去交差。
芳新来之前小姐与她交待过,倒也不觉着什么,安安份份在二太太院里当差,得空了则回听风轩与昔日姐妹说说玩玩,只等小姐大婚后跟着府里的船回南边去。
碧苔的日子却要难些,顾氏常和言悦色的把她叫到跟前侍候,却不允许她出院门,又因着三爷那一番话始终郁结于心,没几日人就瘦了一圈。
顾氏旁敲测击暗示了几回,便随她去了,只暗中嘱咐春兰看紧着些。
与此同时,顾氏把跟着欣瑶到萧家的丫鬟名单正式定了下来,一等丫头是微云,淡月,轻絮,梧桐四个。二等丫头则是梅子,香之,桂华,晓荣四个,李妈妈又从院里挑了八个得用的小丫头一并带着。
李妈妈又怕生出什么意外,特意把微云四个大的叫到跟前,语重心常的交待了一番,并指一指归云堂方向,咬牙道:“那两个,你们暗底下防着些,千万别让她们近小姐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