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渔嫣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小声说。
两只鸟落在院中的树上,婉转啾鸣,渔嫣抬眸看去,拖着长长的尾巴,也不知道是什么鸟。
“对了,”渔嫣突然想到陈老六,一拍额头,兴奋地说:“我们应该去搜搜陈老六的家,他常帮郝海四处偷孩子,说不定郝海也会在他那里落脚,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若今日砸大头领家的事,只是偶然,对方毁了大头领的家,不一定会去毁陈老六的家,毕竟陈老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你白天睡饱了,这是来折磨我了?”御璃骁一脸无奈。
“他懒,我陪你去,反正我明儿就要走了,再陪你做一件事。”莫问离的讥笑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陈老六的家在哪里?”御璃骁轻捶额头,让他二人去?发生今日之事后,御璃骁不敢再有这种胆量。莫问离数次相救,才让渔嫣拥有今日。渔嫣若一时情动,以身相报,哈,那他御璃骁从此可以靠边站了。
“莫问离你快出来。”渔嫣冲屋子里摆摆手,拖着御璃骁起来,“我们坐马车,你可以在马车里睡,从陈老六那里完事之后,可以直接回宫。”
“怕了你了。”御璃骁只得起身,叫进聂双城,安排好手中的事,让白鹰套马车过来。
莫问离慢吞吞晃出来,一脸正色地说:“不管寒水宫的事如何,我都前去处理,就不陪你们二人了。”
渔嫣唇角的笑意僵了僵,然后轻轻点头,“那你保重,我们回京再见。”
莫问离微笑颔首。
渔嫣松开御璃骁的手,快步过去给他理了理衣领,小声说:“你放聪明些,别和别人斗气,打不过就跑,还有,索性让他们重选武林之主,让他们当去。少喝酒,按时吃饭,别为了好看穿这么少衣裳,关内比这里还冷呢。”
她絮絮叨叨,像老娘交待儿子,一身母性光辉闪耀,那两个大男人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你赶紧走。”莫问离凶巴巴地拂开她,眼中却柔情涌动。
“听话啊。”渔嫣又补了一句。
御璃骁扑哧一声笑,莫问离的脸绿了。渔嫣这是认定他是孩子脾性,所以常常来哄他了。
“快走。”他一挥手,指着乌洞洞的拱门外赶她。
渔嫣也不知他为何突然生气,莫非关心得还不够真切?
“我知道陈老六住哪儿,我有一回捉住他偷东西,追去抢了回来。”铃铛站在拱门处,脆生生地说。
渔嫣精神一振,“他住得远吗?可有爪牙?”
“我去的是他的大老婆家,他还有几个小的,得问别人。”
“走吧。”渔嫣指指马车,邀请铃铛同车。
“我骑马。”铃铛快步跑开,不一会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回到二人面前,指着东南的方向说:“一直往东南走,三百多里路,我先回家向大姐说一声,再来与你们会合。”
渔嫣点头,铃铛调转了方向,往前方飞驰而去。
“这丫头会不会有猫腻?”聂双城有些担心。
“不会。”渔嫣摇摇头,“她家的小羊崽还等着她救,她不会害我们。而且这丫头有些号召力,我们在草原上若遇上什么麻烦,她也能帮我们。”
“出发。”御璃骁把她抱上马车,向莫问离挥挥手,“保重,京城再见。”
莫问离点点头。
渔嫣撩开帘子看他,他独自站在一片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雪色袍摆被身后漫过来的灯光烙上一层暖色,垂于身侧的双手被袖子掩住,只露一点指尖,整个人显得很是萧索。
“莫问离,你早点回京,我办完事就去找你。”渔嫣柔声说。
“快滚吧。”莫问离懒洋洋地说了句,转身往里走。
马车往边城外快速夺去,高高的城门上,只见有一戴着铁面罩的男人久久盯着马车,脚边已经倒着好几个浑身是血的守城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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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从天际缓缓晕开,空气里飘荡着青草和野花的香。
渔嫣钻出马车往外看,前面隐隐出现了数个彩色大帐篷,又到了一个牧民的聚集区。
“就是这里了。”铃铛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渔嫣手搭在眉前,只见铃铛从前折返,指着远离这些彩色帐篷的一只小帐篷。这是所有的帐篷里最不打眼的一个,灰不溜湫,帐篷前栓着两匹马,这马倒是好品相。旁边有羊圈,只有一头母羊,几只小羊羔正拱在母羊肚皮下。
“请问,这是陈老六的家吗?”渔嫣站在帐篷前,大声问。
“你们找谁?”有位老妇人从不远处跑来,防备地看着他们。
“这是陈老六的家吗?”聂双城大声问。
老妇人连连摇头,“他已经死了,你们不要再来了。”
“这两天有人找过他?”渔嫣双瞳睁大,赶紧问。
“都是来讨债的,人都死了,他也没有养过阿索。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当年若不是阿索收留他,还嫁给他,他能活下来吗?后来发达了,在外面又讨了好几个小老婆,也不回来了,把阿索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呸,死了活该,不要再害阿索。你们有事,去找他的小老婆,不要找阿索。”老妇人跑到羊栏边,抓起木瓢舀了一瓢污水往几人脚边泼,“快点走。”
又有不少牧民闻讯赶来了,围着众人,不让他们见阿索。
渔嫣拉过铃铛,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她点点头,大步走到人群边,手中马鞭挥了挥,大声说:
“你们急什么,谁说我们是来讨债来了,陈老六死了,衙门说,他有些东西得还给他老婆,所以我带他们来了,不给阿索,难道便宜那些该死的小老婆吗?”
“你是谁?”大家看着铃铛,好奇地问。
“我是铃铛,图兰那边的,若你们去坝上赶集,应该知道我。”铃铛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哦,是铃铛。”众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阿索在哪里啊,让她出来拿东西,我们跑了一路,你们茶也不给我们喝一口。”铃铛又挥了挥鞭子,一脸不满。
“我去叫她。”老妇人有些窘迫,弯腰钻进了小帐篷中,不一会儿,扶着一个眼睛哭得红通通的女人出来了。
“你是阿索?”渔嫣上下打量她,瘦瘦小小,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满脸悲切,一眨眼睛,眼泪又落了下来。
阿索点头,哑声说:“他有什么东西留下来了?”
“有些银子给你。”渔嫣让聂双城拿了包银子过来,约莫有七八十两,放到她的手中,小声说:“他临死前,让你好好过日子,不要伤心。”
阿索哆哆嗦嗦地捧着银子,又大哭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地,让人看了难过。
“你们没有孩子吗?”渔嫣问。
“有一个儿子,小时候得了病,陈老六就从那时候出去挣钱,就变坏了。后来儿子也没保住,陈老六回来得就少了,心也飞了。”老妇人在一边安慰阿索,抹着眼泪解释。
“阿索,你和我进来,我有话问你。”渔嫣扶起阿索,带她进了帐篷里。
“姑娘是衙门的人吧?”阿索把银子放下,拿起桌上黑漆漆的铜壶给渔嫣倒茶,沉默了半晌,小声说:“我知道他干了不少坏事,所以才遭了报应。但他以前不坏,是为了给我们儿子治病,才去偷钱的。后来他被捉到,打断了腿,儿子也没治好,他就发誓一定要挣很多钱,让我过好日子。他不像外人看到的那么坏,每个月都会回来看我,只是都是在半夜,不让人发现他。他不让我告诉别人,他说他得罪很多人,不回来住是为我好,怕别人报复我。娶小老婆也是这个原因,他说那样别人就不会注意到我。”
她跪下去,翻开地毯,在地上抠了会儿,拖出一只箱子,打开看,里面全是金子和珠宝!下面并排放着好几只这样的箱子。打开看,有各种漂亮的衣裳,胭脂水粉,还有钗环首饰,甚至还有小布偶,小玩艺。
“他做到了,给我挣很多很多钱,可是我宁可不要这些钱,我想他回来。他虽然有好几个小老婆,但他和我说,只和我生孩子,所以给那几个小老婆吃了药,这么多年来,那几个一个孩子也没给他生下来。可是我身子不好,不能再给他生一个儿子,不然也不让他绝后啊。”阿索捧起一块锦帕,捂在胸口痛哭。
渔嫣愕然地跪坐下去,一个无恶不作的人身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他对别人犯下了重罪,却对阿索如此情深意重。
她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突然,箱子里有件东西引起她的注意,那是一片折得整齐的锦帕,是后青国的织锦,上面绣的是一双鸳鸯,这是宫制之物,上面的落款是公主府!这是婧歌的东西!
她赶紧拿起锦帕,问阿索:“这个也是陈老六给你的?”
“他去年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让我代为照顾几天,还我对别人说,是我在外面捡的,后来有人来接走了她。”阿索点点头。
“她那时疯了吗,身上可有伤?”渔嫣又问。
阿索想了想,摇头。
婧歌在草原上呆过,是怎么去天漠国,又是怎么被花魅公主捡去的?渔嫣把锦帕拿好,小声说:“这个能给我吗?这帕子的主人,是我的亲戚。”
阿索连连点头,“也是被他卖掉的吗?不是我不放那姑娘走……”
“你节哀,他若泉下有知,也不想你太难过,你就听他的话,好好过日子。”渔嫣轻拍她的胳膊。
【224】求亲(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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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更第二更哈,中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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