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小二端上酒肉,两人不赶时间,慢条斯理地用起餐来。----更新快,无防盗上.----客栈的厨子手艺不错,纪檀音吃惯了师父和师兄煮的粗茶淡饭,此时食髓知味,抱着一根鸭腿,啃得满脸是油。
谢无风用箸子夹花生米,见纪檀音杯中空了,便执起酒壶替他斟满,问道:“你去襄阳干什么?”
“找我大师兄。”
“找到之后呢?”
纪檀音动作一顿,他并未思索过今后,茫然道:“到时再听师父安排吧。”
“唔,这杨梅露不错,回甘悠长。”谢无风一面劝他酒,一面试探,“不回家看看爹娘?”
“我没有爹娘,”纪檀音将骨头丢在一旁,满不在乎地道出自己乃是师父随手捡的弃婴,不知父母是谁。
“抱歉,是我唐突了。”谢无风一怔,把烧鸭的另一只腿扯下来,放进纪檀音碗里。
纪檀音眼眸发亮,谦让道:“这是你的。”
谢无风道:“我不饿。”
纪檀音还欲推脱,客栈门口蓦地响起一阵喧闹喝彩,随后一名容貌俊雅的男子在前呼后拥中迈入大堂。
看客中发出抱怨:“白先生,可叫我们好等!”“今日来得这样迟!”“莫不是在哪家的花魁处耽搁了吧?”
“这就是白先生?”纪檀音探头张望,只见一人头戴飘飘巾,身穿青色道袍,正四面作揖,道声“来迟”。
客栈伙计搬出一张四出头官帽椅来,白先生施施然坐下,抖了抖衣袖。底下人争相问:“今日讲什么故事?”
白先生还未言语,一个娇脆声音道:“上次说好讲无常客的,可不许变卦!”
此语一出,四下皆静,众人都望向那个女扮男装的千金小姐。
“看什么看,当心你们眼珠子!”女子身边的侍卫唰地将大刀抽出一半,做凶神恶煞状。
白先生忙道:“好,咱们今天就说说这无常客,”他面前摆着一张翘头案,小鼓陈其上,左手持两片梨花简,右手握一支鼓锤,清了清嗓子,唱起无常客的故事来。
“话说这无常客,乃是武林中公认的天下第一剑,成名已有十余载。一套无常剑法,使得出神入化,至今无人可破。”
纪檀音听到这里,轻嗤一声,十分不以为然。
“这剑客姓甚名谁,是何样貌,均无人知晓,因其行踪诡秘,心意难测,江湖人士号之‘无常’。.其行事亦正亦邪,据说曾盗过皇宫里的珍宝……”
“胡说!”听得专注的女子猛然一拍桌子,“他是个好人!”
白先生并不怵她,从容一笑:“在下听闻任城卫指挥使家的小姐一度落难,为无常客所救,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差点修成一段佳话。可惜在下无从得见温小姐金面,不知事实真相如何,不敢造次胡言。”
那温小姐羞恼极了,脸颊腾起两朵红云,掩面不吱声。
白先生讲了一阵无常客的轶事,纪檀音吐掉鸭骨头,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高声问道:“依你看来,这什么无常客便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白先生见问话的是个半大少年,不甚在意地一点头:“当然。”
“比之玉山神剑却又如何?”
这一问让白先生大为诧异,上下打量纪檀音一番,感叹道:“不想小兄弟年纪轻轻,居然还知道玉山神剑?”
四下的看官大都是平民百姓,听书仅为图个乐呵,对武林人士不甚了解,当下互相打探起来:“玉山神剑?玉山神剑是哪个?”
“这玉山神剑,名叫纪恒,是数年前名扬四海的一位大侠,常常锄强扶弱,深受百姓爱戴。”白先生将梨花简放在鼓面上,长叹一声,“只是纪大侠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有十多年,怕是仙去了。”
“谁仙去了?”纪檀音怒目而视,一手按桌想要起身与他理论,想起师父的叮咛,又忍下了,只道,“他老人家活得好好的。”
“哦?小兄弟如何得知?”
“这……”满屋的人都在看他,纪檀音咳了两声,含糊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他催促白先生:“你且继续讲吧。”
因他的打断,先前的故事已没甚意思。看客中一人呼喊道:“白先生,讲讲那卖屁股的大太监!”
这话说得粗俗不堪,谁料竟博得阵阵喝彩。
“我听衙门里当差的兄弟说,圣上偏信小人,不日将设立专司缉捕暗杀的东厂,交由那太监执掌!”
“这可不得了了!”
“去年朝廷加税,不正是那没把儿的出的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