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后来了。”他止住了话音,这才有些惊讶为什么已经和她说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最终只是缓缓起了身,朝她伸出了手拉她起来。
“景大人——”绯岚领了他的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却没有照他所说用姓名直呼,“关于张允修的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景翳美目流转,望了她一眼,却只道:“放任他在这里,不可能。”
“我——我刚刚好歹也帮您包扎了伤口不是?也算帮了您了——”她拽住了那青年的衣袖,“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绯岚竟也跟他讨价还价一般软磨硬泡起来,“阿初他没有什么实质的过错对吧?你们抓他无非是因为他搞错了被流放的地点嘛!充其量也算是迷路罢了,你们的意思是——就连迷路也有错吗?”
那锦衣卫听了这番狡辩,却只是看着她半刻,“为何抓他,我不可能告诉你,只是你要清楚,他必须跟我们走。”
“……他会死的,就算不死也会被你们折磨掉半条命的!”绯岚抓紧了手中的布料不肯放手让他上马,“你们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
“你在求我吗?”他的脸上依旧不见表情,只是冷冷的说道。
绯岚一听这话却感觉这事情似乎有门儿,便连忙上前半步,松开他的袖子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点着头,“是,我求你,我求你放过他!”
此时景翳的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弯下身子凝视绯岚那与她相似的眼眸和神色,沉吟片刻方才言道:“我们带他回去,这无可商量。但是如果你肯跟我走,我可以免除他一切罪罚,还他自由。”见她发愣,他却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那绝美的音色足以蛊惑人心——“怎样,你肯吗?”
“……为什么——”她下意识的扭头避开了他的指尖,“因为我和她很像吗?”
“是。”绝对的肯定答案。
“我是她的替代品?”
“是。”
“……如果我跟你走,你真的可以——放过他吗?”
她这才凝视他如镜一般的眼眸,却意外的看出他眼中竟混杂了异样的神色。“是。”他依旧如此回答。
绯岚低下了头,却迟迟都没有说话。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她回望过去,白马之上却是那熟悉的贵公子。“阿初,你回来做什么——”
“他不可能逃得掉。”景翳打断了她的话,“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对你说的。”
“给我点时间——请给我点时间。”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此时,我就要带张允修回归大明,那时候你必须给我答复。”说罢,径自上马,缰绳轻轻一抖,红风疾驰而去。
“绯岚,他们的身手极好,我一个人不敢和他们硬拼,对不起——”夕子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径自的道着歉。
她听闻却只是摇摇头,呢喃道:“那是当然,他们可是锦衣卫啊。”
“绯岚,出什么事了吗?”夕子见她脸色不好,赶忙追问道。“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兀自起身,只是望着不远处那岩出山城的天守顶尖,微微的皱起了眉。
“绯岚,我会跟他们走,你不必这样。”阿初却开了口,“其实我早就想过,留在这里不过是我在一味的逃避着所谓的现实。”他微微叹了口气,“我早就想到过会有今天这一天。”
“他们为什么抓你?”绯岚回了头望着他,“你犯了什么罪?不过是受到父亲牵连而被流放——流放,流放到哪里不都一样?你在这里算是流放夷地,这样说都不行吗……”
阿初听了却微微摇摇头,“不只是流放这么简单,他们想要那件东西。”他没有说透,可是绯岚却已经听懂——那件东西,就是那张古镜。
“那就让他们拿去好了!随他们喜欢罢了!”
“不行。”阿初的回答执着得斩钉截铁。“你为何如此天真呢?那样东西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我虽然不知道,可是大哥如此叮嘱再三,就证明它决定来头不小……交给锦衣卫,谁又能说这件东西会不会真的呈交给皇上手中?官场阴险,你不懂。”
“但是锦衣卫恶名在外——你比我清楚得多……被他们带走,你就算不死也会被折磨掉半条命——命重要还是那东西重要!?”
阿初的嘴角却微微一挑,带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大哥自杀,家破人亡的一刻——我就没奢望过我能活下去。你以为我真的怕死么?”
“好——你厉害!算我白白替你担心了还不成?”绯岚咬了咬下唇,“既然你这么坚决——大不了,大不了我跟你们一起走。”
“他刚才所说的条件,就是要你跟他走吗?”阿初一惊。
“没错。”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头说道:“他答应我,如果我跟他走,等回到了大明,立刻放了你。”她顿了顿,“只不过……我是改名为‘景芊毓’,不再是‘云绯岚’了。”
“你和殿下说过这件事吗?”
听到政宗的名字,她不免表情微微一变,“……还没,我想如果做好了决定,那就不必再说了。”此时抬起了头,倒是满眼掩饰一般的笑意,“我觉得那景副千户长得帅,功夫又好,官儿也不小——也算是个良人佳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