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那胸口被洞穿的伤处
还有多少鲜血可以流,我也不敢细看在我沉没湖底时,他和梨渊、静虚周.旋,到底受了多少处伤。
嫣红的枫叶沾在他蓬乱的头发上,看着有几分滑稽。
尤其他那圆圆胖胖的脸庞,依然挂着从前那种散漫温厚没心没肺的笑容……
静虚铁青着脸施展术法,将宁丰的无头尸体自湖水中带到自己身边,然后看向满湖浊水,忽惨痛呼号一声:“丰儿!”
双掌并施而出,飞向师父……
但见我那从来只是笑呵呵迎向人的矮冬瓜师父,口中血箭喷出,像一只空空的破麻袋直飞出去……
“师父!”
我只听得自己的嘶叫声惨烈之极,人已扑了过去。
师父的口鼻俱是浓稠的鲜血涌溢,灰白的胖脸却已一片死寂。肥短而粗糙的手伸出,他捏一捏我的手,低哑唤道:“菱……菱角儿……”
我如小时候那般搂住他脖颈,拿袖子替他擦拭口鼻间的血,沙着嗓子声声唤道:“师父,师父……”
竟说不出一句别的话来,只觉热泪顷刻糊了一脸。
师父看着我身后,叹道:“我到底辜负你娘亲的嘱托了!”
身后凛冽杀机,竟比数九寒天的霜刀雪锋还要砭人肌肤。不用回头,我便知是静虚奔过来了。
某个被卷倒的老桂树后,传来白狼有气无力的呼喝:“兀那老道,不许伤着我家姑娘……”
而“唧唧”两声鸣叫后,却是守在他身畔的凤雪扑着大翅膀飞了出来。
他那身洁白如雪光泽明丽的翅羽,如今半边染透血渍。他勉强飞行之际,便有大片的血珠四下飞洒。
“唧”的尖叫声里,他的翅翼如刀,生生劈向把正蓄势袭来的静虚。
静虚原袭向我们的力道给逼得转了方向,打在了凤雪身上,却下意识地减了几分力道。
那只傻凤凰爪间扬出两道清澈流光,温温婉婉如谁家大家闺秀月下漫步……
不过将静虚伤他的力道卸去一部分,而他自己依然被打得飞出老远。他的凄厉惨叫声里,几根沾着血的羽毛从眼前飘过……
静虚指着他冷声喝道:“看在天界仙尊份上,我且不和你计较,还不给我滚!”
凤雪愤怒地盯着他,翅羽张蓬,几乎根根竖起,茶晶般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静虚,紧绷的身体分明随时预备再冲上去以命相搏。
秋风萧瑟,湖水跌荡,他翅翼上滑落的血珠滴入脚下的水洼,嗒然有声。
景予已奔到我跟前,持了长天剑将我护住,低喘着向凤雪喝道:“凤兄弟,你带大白走!”
凤雪歪了头看他,模样不驯且不屑,显然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教了这小子多少次都学不会。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都是蠢货!
我只觉自己气息愈发虚弱,再也无力施用术法,只跪于师父身畔,竭力支起身来,嘶声叫道:“笨鸟,还不走!”
凤雪似怔了怔,猛地一扇翅膀,却已化作人形,依然是琼枝玉树般的美少年,却脸色苍白,雪色华裳已被鲜血染透。他定定地盯着我,茶晶般的眼眸被浓浓水汽浸住,却掩不住其中的怨忿和伤心。
我心下黯然,却愈加凌厉地瞪他,“还不滚?笨得不可救药,别告诉别人我是你阿姐!”
凤雪再瞥景予一眼,忽掉头奔向白狼方向,那模样却似快要哭出声来。
我还未及略感宽慰,便听一声极难听的冷笑,如锯刀锯开老树皮般的呕哑难听。
前方鬼魅般飘出一个人影,恰挡在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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