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春应了一声,恭敬道:“先生之前已经嘱咐过奴婢了,若是熬好凉茶就最先送去雨桐院,夏姑娘若是着急,奴婢回去后尽早熬好,午膳之后便送过去。”
我在心中长叹,这个苏晋心思倒是细密,对这个女儿的好也让人没话说,就是他从的这个行业忒忙碌,这几日鲜少在翠竹阁中见到他的影子,更莫说去雨桐院陪锦儿,昨日好不容易来一回,却是午膳都没有吃到一半就说有急事被叫走了撄。
虽说因着我这个假冒娘亲的存在,这些时日锦儿的注意力大半都在我身上,自家爹爹来与不来她似乎也不怎么在意,但等我三个月后离开,那时候锦儿该伤心成什么模样我暂时不敢想,单说这苏晋若一直是这样的状态,纵然他放我走我也走得不安心。
我在心中忧心一阵,又觉得还有三个月时间,这个棘手的问题也不急于一时解决,左右不仅想不出法子来还想得我头疼,便也懒得去忧心,转而对冷春笑道:“不用如此着急,你按着自己的时间安排便好,有劳你了。”
她忙道:“当日全靠夏姑娘做的情分才让奴婢有幸留在翠竹阁,能伺候夏姑娘是奴婢的荣幸,怎敢提有劳二字。”话了,抬头看了看我,嘴唇抿了抿,又低下去。
这形容,是有话要说啊偿。
我摸摸下巴,细细打量眼前的冷春,觉得她这一身裙子虽然是下人穿的普通面料,桃红的底色配上胸口几朵嫩白的兰花绣纹却让她立刻脱颖而出,虽然她样貌并不出众,这裙子倒是极衬她的气质,加上一头像是精细盘过的发髻,与那日初见时稍显狼狈的素衣姑娘简直判若两人,可见那东厢的差事不多,她才能抽出许多空闲来将自己打扮得这样妥帖。
我笑一笑,问她:“你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她微低着头,笑得有分寸,道:“奴婢只是觉得先生对姑娘如此看重,真令奴婢羡慕。”
我心道你家先生哪里是对我看重,若不是因为心中记挂着他那亲生女儿,恐怕我中暑死在雨桐院中他也懒得管呢……
我干笑两声:“你家先生热情好客,对每个来翠竹阁的客人都挺看重的,都挺看重的……”
回到雨桐院,睡午觉醒来的锦儿果然在眼巴巴的等我,见到我回来,立刻扑进我怀里叫娘亲,虽然我这个娘亲是假冒的,但还是被她叫得忍不住飘飘然,便疼爱不已的往她脸上多亲了几口,却被她发现了我被包扎的左手,一脸天真的问我:“娘亲,你的手手怎么了?”
我慈爱道:“娘亲的手不小心受伤了,所以要被包起来,如果锦儿受伤了,也要这样包起来,所以锦儿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知道吗?”
她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抱住我的手,一脸心疼的道:“娘亲痛痛,锦儿吹吹,娘亲就不痛了。”
说着,便嘟起小嘴很努力的往我手上呼气。
我满心怜爱的将她抱进怀中,“娘亲不痛,不过锦儿要答应娘亲,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爹爹哦。”
她仰起头问我:“为什么呀?”
我自然不能告诉她因为我作为一个功夫不低的人却笨手笨脚把自己弄伤这种事很丢人,便神秘的道:“因为,这是锦儿和娘亲之间的小秘密哦。”
她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几圈,然后坏笑着点点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不把小秘密告诉爹爹。”
我们两个嬉笑到一起,帮她穿好衣裳,又陪她在院子里扑了一下午蝴蝶,到了吃晚膳的时间,苏晋倒像是特意掐着饭点来似的出现在饭桌上,我原以为他又似上回那般吃了一半就走,却是有说有笑的陪着锦儿吃完了一顿晚膳,而且我随意的提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去院中的梧桐树下面乘凉时,他竟立时就答应下来,锦儿自然欢喜不已,于是我也跟着挺高兴的。
莲子在梧桐树下置了一张小方桌,又布了些锦儿爱吃的瓜果,旁边放了几个软垫,搬来红泥小灶烹上一壶热茶,我们往软垫上一坐,倒真有几分归隐尘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