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是真没有。”
“哦?”二哥挑一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你这小子,在外面锻炼了一年,长进不小,那你就说说,为什么你母亲不能叫做夫人?”
岑护儿藏在袖筒里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握紧了又松开,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隐忍,隐忍!”他又不断地给自己朗诵“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终于平息下了心中的怒气,恭恭敬敬地说:“母亲乃是妾,妾者,刑女也,自然不能称为夫人。”
“说的不错!”二哥把折扇“啪”地收束起来,高声叫道:“你就是小妾的儿子,是庶出,天生就比我们低一等!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这个家多少还有你的一份,若是认识不到,只怕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鹿二叔:“鹿二,你也是老家人了,怎么就犯了这种错误呢?按说你和父亲是一块长大的,我是晚辈,不好说你什么,但是这尊卑、礼法、上下乃是天经地义,所以我要罚你。罚你什么呢……”他又看了看岑护儿:“三弟,你说该法什么呢?”
岑护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看着自己被雪水浸湿的棉鞋,好像一个被学堂先生批评的孩童。
“既然这样,那就罚你一顿晚饭吧,让你饿一饿,张长记性!”二哥大声宣布着审判,又询问岑护儿的意见:“三弟,你说怎么样?”
岑护儿的指甲深深地挖在肉里,似乎要把自己的肉给挖出来一样,可是他仍旧好像泥塑一般的逆来顺受:“二哥说的是。”
“那好,就这样吧!”二哥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走了两步,又抛下一句话:“三弟,去吃点东西,父亲找你问话!”
“是!”岑护儿高声应答,示意自己听到了,而他转过身来,面色早已青紫如铁!
鹿二叔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三少爷啊,不要这样,二少爷也是,也是……”这个忠厚的老农民说不出来什么给二哥开脱的话来,又不忍心责骂自己的主家,因此结巴了一下,只好说:“老头子老啦,吃不了多少东西,就算少吃一顿也就少吃了,倒是少爷,快去吃点东西吧。”
“您和我一起吃吧,别让他们看见就行!”岑护儿眼中不是何时噙着泪水,他慢慢说:“这个家伙,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没有说出“总有一天”之后会怎么样,但是所有人,只要是有脑子的,都能从中听出他那浓浓的恨意。
他心有猛虎,他注定复仇。
“哎呀,可不敢这样!”鹿二叔连忙劝阻道:“这兄弟之间,还是要讲究孝悌的!老爷要见您,少爷您快去伙房吃饭吧,老头子就回去了,等明天再和您说说话。”
岑护儿叹了口气,慢慢说:“好吧。”说完,他大步向着伙房走去,脚下的棉鞋狠狠踩着一地的泥水,溅起无数泥泞的水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