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湘竹想起小蝶还惦记着他的音信,渴望见他的父母家人,他不能让她等太久,否则如果她忘了他,又会让他觉得在世上孤苦,无可留恋。于是吹起箫来,但愿小蝶能感应到他的心思,来仙城家中见他。
但这次竟也让他分外失望,小蝶并没有来,一晃数日,他一个人在自己家中,陪着父母,而她却音信全无,也不曾自己想来见他,难道说蝶梦栩栩梦已断,际会因缘终渺茫。他几日内自刨蔬菜吃,家中米干粮空,思谋生计更成当务之大急。
他日渐消瘦,等不到小蝶出现,就整天作字画售出筹钱以自养,看人脸色,受人白眼,聊以度日,好在他诗文画作不差,未至一名不文的境地,稍有闲暇就读佛经,免得沦为俗人,只知柴米油盐,不知炼造心性。
日日诵经:“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是门。外有五门,内有意门。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无。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坏。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
累日下雨,他将窗门紧锁,在书房中自读书作画,渐渐有些困顿,就睡着了,仿佛家中一下子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满屋子贴得纸红字艳,要为他庆祝婚事,不知哪家的女子正待送来,与他拜堂成亲,结一生姻缘。他着婚裳想小蝶快来了吧,可是她不会从宝山坐轿而来,她会从哪里来呢……他着急得浑身出汗,从梦中醒来,头晕脑胀,好像热病。
“小蝶!苦害我生相思病耶!尘缘如梦,我偏信而不悔,整天痴迷想念,茶饭不思,只待她出现。”他幻思不断,抑制不住,就煮沸水倒入盆里,*坐于其中以净心思,却仍是想念小蝶,热气朦胧之中恍惚见她不着衣裳来陪伴自己,女人裸态丝丝呈现,他一惊而醒,*悟自己已是个成人男子,不比少小时,常恍惚思念女人,但不敢幻想更深,生怕入*。
忽然,有人推窗进来,见到他大叫一声:“妈呀,有人在洗澡,是个男的,我出去啦……”她又准备从书房正门走出,忙不迭撞到门墙,就气道:“死男人,羞死了,传出去我还怎么嫁人!我可是大家闺秀,早听说这里是空宅,才来避雨!”
“我不会说出去的。”湘竹淡淡道,他也很羞涩,但尽量掩饰,“屋外雨正大,你到我家房屋坐着去吧,我待会来给你沏茶。来者是客,何况又是如此天气。”
“不必啦,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要接过你倒的茶。我走啦!”她刚抽取插闩开门,却见又有一位女子来此,凑巧推门进来道:“听见有声,才来看看,你们怎会在此,这里是个空宅啊,雨天烟囱湿透,我们家灶火早熄了,不能烧火做饭,只好来此借用灶房。”
湘竹心中暗呼不妙,不该想女人,以致一下子出现两个,都见到自己的窘态,在澡盆里打坐。两个突然来到的女子都笑起来,侧过脸看墙上的影子道:“真傻,他坐得这么端正,若他剃光头,还以为是撞见个和尚呢!”
湘竹待她们走出去后,忙起身穿衣,自羞愧了一会儿,就以主人自居,出去迎客。屋外风狂雨大,密密细丝扑来,他一阵寒凉,冲淡了欲想,又想为何不是小蝶来呢,什么女子都没有她来到更让自己惊喜。
此时天色暗淡,他见那两女所在的屋中灯烛忽闪忽灭,没有声息,她们可真是良家妇女吗?要知雨天蛇蚁禽兽都会避雨,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妖呢?他有点混淆尘世和宝山的界限,清醒之后又想她们无论是妖是鬼,只要是女子之身,就当视同女人,再者就算众生身相不一,都当平等对待。
“你们是一起来的吗?这是我家,让两位姑娘见笑了,寒居简陋窄小……”湘竹进到屋里才知,两女令烛火扑朔迷离,故意装神弄鬼捉弄他。
“哼,胡说,这可不是你家,我听说这房宅早该收归衙门,所以才以为是空宅。”那从窗中闯入的女子自称是县令之女,身衣虽湿,大红色富贵绸缎却毕现。
湘竹点点头,又摇头道:“是有这么一说,但我祖业在此,也千真万确。我为子嗣,若舍此屋,再无别产可继承,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供奉父母灵位的。”
“也是,就像这下雨天不能将你赶到屋外呢,呵呵……”红衣少女爽利笑道。
“真是个孝子,我听哥哥说这房子的主人回来,不知是真是假,早就想看是个什么人,还好是你这样的老实人,看上去颇为厚道,不像是霸人家产,欺压四方的。”另一个女子身穿粗布衣衫,简朴淳厚的样子,和自己年龄相仿。
“哎呀,从前你不是说,谁要是这屋里的主人,就嫁给他!”那红衣少女多点了几根烛火烘衣,屋里亮堂堂的,红醺醺的,捂嘴说笑道,“现在有人来了,还怪年轻的,说来认祖,谁信啊。喂,姐姐,什么时候,我可以吃你的花生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