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湘竹和小蝶将猎人送回他们夫妇住处,门前花竹翠木,周边野水围绕,草木倚窗,屋宇上小鸟呢喃欢叫,室内飘着幽兰的气息,篱笆院墙内空庭修葺整齐,寂静无扰,培植着各种香木花草,高低参差,散发香雾。
湘竹惊叹:“啊,不料山中还有这么个人烟去处,如此幽静,胜似神仙!”
雪伊独自将丈夫扶进卧室,湘竹细看屋中,幽居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朴素简单,却别有风味,那墙上挂着笛子宝刀及弓箭兽皮等,桌案上摆有琴棋茶壶,奇书宝典。
“吟风弄月,玩耍琴棋,闲时养花,相与打猎,恬淡知足,真是令人羡慕的世外鸳侣!不管什么世俗眼光,只要能自得其乐,安宁舒适,比什么都重要。”湘竹感叹,在这宁静芳香之地修心养性,正是他最憧憬的。
“难怪你会想娶妻呢,我现在才明白,人有居室,就是有了个可栖身的地方,毕竟飞久了总是要栖身的……”小蝶也喜欢这里,清净简单,更甚过他在凡世的家。
松鼠磨叽儿絮叨道,“我平日常来此地玩闹呢,有时跳到他们的棋盘上,他们也不赶我走,还一味对我说笑话,说什么松鼠松鼠,来去无踪,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到哪里去,这真是天大的迷!所以,我就管女的叫来婆婆,男的叫去叔叔……”
“乱了辈分,人家会觉得你好不懂礼……”小蝶让它跳到臂上,拧着它的鼻子,笑道。
“他们才不管什么礼不礼,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生气!他们像神人一样,从不吵架,也不叹息,要知道,连我这巴掌大的小东西都常叹息,叽叽……除了今晚男的受伤,女的失魂落魄大叫……”
小蝶和松鼠追打着玩,来到世外,一切适意,无拘无束。松鼠磨叽儿又跳到小蝶耳边,低声道:“女的叫,可不止今天呢,平时我有时暗中到他们房里,就听到过女的叫,欢着呢,说什么小鸟归巢,真搞不懂,睡觉时,想着什么小鸟归巢呢,难道是因为到了夜间?”
小蝶如今懂人事了,面红耳赤,抓住松鼠的身子,生气道:“不准再说这种歪话……我如今到人世走了一趟,也知道小鸟归巢是什么呢!”
“嗨,谁不知道,山林里这么多小鸟,日日归巢,夜夜归巢呢!”松鼠磨叽儿不屑道,一扭逃开,大尾巴摇耸。
“不是那回事……你不是人,所以不知道,他们的鸟,呸,不说了……”小蝶追逐着松鼠磨叽儿出了门庭,羞说闺房之事,唯恐湘竹听见嘲笑。
湘竹凝神看一些失传的典籍,暗想男的身有豹纹,手持弓箭,并非文士,女子优雅,像受了诗书的熏化,可谓白头红颜,看来这些书多半是那女子所读……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虽只有两人住在这里,却也不会寂寞吧。”湘竹见雪伊出来,忙放下手中的书感叹。
“他流了很多血呢,我替他擦净,用一些药草敷上……有所耽搁,慢怠两位贵客了!”雪伊温柔笑道,皱纹如潮,没入她柔长如丝的银发中。
湘竹莫名其妙心酸,暗想若非皱纹,若非苍老,这一笑也是倾城的吧,不自觉嗟叹女子迟暮真是莫大的悲哀,昔日姣好的容颜一旦变为老妇,比岩石还不值得一看。
“那位姑娘呢?她可是位美人儿,不过你看到我,难免也会感叹,美人儿都会老吧!”雪伊聪慧,一眼即了知他的心思。
“男人也会老呢……生老病死,谁都躲不过!”他掩饰惆怅。